第32章:蜜糖深渊·破碎的提线
当病娇遇爱,竟变性相迎? by 苏音熙
2025-7-19 10:30
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里炸开,浓烈得令人窒息,混合着威士忌残留的辛辣,形成一种诡异又令人作呕的黏腻感。林哲踉跄着后退,昂贵的丝绒拖鞋踩在飞溅的威士忌和碎裂的水晶渣上,发出刺耳的嘎吱声。他捂着下唇,指缝间温热的鲜血如同失控的溪流,不断渗出,滴落在他敞开的丝质睡袍前襟,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。
痛楚是尖锐的,如同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神经末梢。但更尖锐、更刺骨的,是此刻盘踞在他心头的,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冰寒彻骨的恐惧。
他低头,看着跌坐在冰冷大理石地面上的唐棠。
黑色蕾丝裙凌乱地铺陈开,像一朵在暴力中凋零的毒花。她用手背狠狠擦过嘴唇,动作粗暴,白皙的手背上留下妖异的红痕——混合着她自己唇角的血丝,和他那属于“主人”的、此刻显得无比讽刺的鲜血。她的下巴上也沾着斑驳的血迹,如同诡异的妆容。
她抬起头。
林哲的瞳孔骤然收缩!
那张脸,依旧是记忆里的精致脆弱,苍白得如同上好的骨瓷。可那双琉璃色的眼眸里,曾经盛满的惊惶、屈辱和隐忍的泪水,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!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深不见底的、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空洞。那空洞并非虚无,而是某种更可怕的东西——一种纯粹到极致的、非人的冷静,一种玉石俱焚后的、带着毁灭气息的解脱。在那片空洞的冰原之下,隐隐燃烧着两点幽蓝的火焰,那是纯粹的、不加掩饰的疯狂和……一种近乎愉悦的审视?
她看着他,看着他捂着嘴、指缝渗血、眼神惊骇扭曲的模样,就像在欣赏一件稀奇的、刚刚完成的杰作。
然后,她笑了。
那笑容沾着血,如同雪地里猝然绽放的红梅,凄艳绝伦,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、毁灭性的美感。她的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完美的、甜美的弧度,甚至露出了几颗细白的贝齿。然而,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,没有一丝属于“唐棠”的怯懦或依赖,只有一种妖异的、令人头皮发麻的平静。
她伸出舌尖。
动作缓慢得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,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仪式感。那粉色的舌尖,轻轻舔舐过自己染血的唇角,卷走一抹刺目的鲜红。她的眼神,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定在林哲惊骇的脸上,仿佛在品尝世间最醇厚的美酒。
“真甜啊,主人……” 她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,如同情人睡醒后的呢喃,尾音微微上扬,带着钩子般的魅惑。然而,那内容却字字如冰锥,狠狠扎进林哲的心脏,“原来……主人的血……是威士忌味的……”
她歪了歪头,长发滑落肩头,眼神纯真又疯狂,像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。
“比安姐姐的薰衣草茶……更让人上瘾呢……”
“您喜欢吗?”
“我的……献祭之吻?”
“疯子……” 林哲从剧痛和惊骇中挤出两个字,声音嘶哑变形,带着浓重的血腥气。他捂着嘴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,身体因愤怒和一种陌生的、源自本能的寒意而微微颤抖。这不是他熟悉的“玩偶”!这不是那个会在他身下隐忍哭泣、予取予求的唐棠!这是一头披着人皮的、失控的野兽!一个彻头彻尾的、带着甜美笑容的疯子!
他引以为傲的掌控力,他精心构筑的、将他人视为提线木偶的游戏,在这一刻,被这个看似最脆弱的猎物,用最血腥、最疯狂的方式,彻底撕得粉碎!那沾血的獠牙,那空洞而疯狂的眼神,那舔舐鲜血的动作……这一切都超出了他认知的范畴,冲击着他扭曲世界观的核心!他第一次在一个“猎物”面前,感受到了真切的、如同附骨之蛆般的恐惧!这恐惧并非源于力量上的悬殊,而是源于对这种彻底失控、对这份非人疯狂的未知与本能排斥!
“滚!” 一声饱含惊怒和恐惧的低吼从林哲喉咙深处爆发出来,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。他猛地指向大门的方向,动作因为剧痛和情绪激动而有些变形,“给我滚出去!立刻!马上!滚出我的地方!”
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和命令式的威严,只剩下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和急于摆脱的仓皇。那双总是带着戏谑和掌控欲的眼睛里,清晰地映着唐棠沾血的、微笑着的脸,以及他自己狼狈不堪、血流不止的倒影。这对比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和……一丝挥之不去的寒意。
唐棠依旧坐在地上,歪着头,静静地看着他暴怒咆哮的样子。那琉璃色的眼眸里,疯狂的光芒微微闪烁,像是在评估着猎物的垂死挣扎是否有趣。她没有立刻动,也没有露出任何恐惧或慌乱。
林哲被她这无声的凝视看得心底发毛,那眼神像冰冷的蛇信舔舐过他的皮肤。恐惧瞬间压倒了愤怒,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再次吼道:“你聋了吗?!滚!带着你恶心的血,滚得越远越好!别再让我看见你!我们的‘交易’作废!作废!听清楚了吗?我不需要你这种疯子!离我远点!”
“交易作废”西个字,如同惊雷,在死寂的客厅里炸响。
唐棠脸上的笑容,几不可察地加深了一瞬。那抹弧度里,似乎掺杂了一丝……冰冷的、如愿以偿的嘲讽?她终于动了。
她没有像林哲预想的那样仓皇逃离,也没有继续发起那令人胆寒的攻击。她只是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从容,从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。黑色蕾丝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,沾着些许酒渍和水晶碎屑,却无损她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妖异而危险的气息。她甚至抬手,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肩带,指尖不经意间拂过锁骨上那抹暗红的淤痕。
她的目光,始终没有离开林哲的脸。那眼神平静得可怕,像是在欣赏一幅名为“恐惧”的名画。
“哦?” 她轻轻应了一声,声音依旧带着那丝慵懒的沙哑,仿佛林哲的暴怒和“恩赐”般的赦免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音,“主人……这是……不要我了吗?”
她向前迈了一步。
林哲如同惊弓之鸟,身体猛地绷紧,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大步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落地窗玻璃上,发出一声闷响!窗外的霓虹在他身后流淌,却无法驱散他脸上的苍白和惊惧。他死死捂住依旧在渗血的嘴唇,眼神警惕而充满敌意,如同看着一头随时会扑上来的猛兽。
唐棠停住了脚步。她看着林哲那如临大敌、避之不及的反应,琉璃色的眼眸深处,那点冰冷的嘲讽似乎更浓了。她微微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,遮住了瞬间翻涌的、更加幽暗的情绪。
“这样啊……” 她轻轻叹息一声,那叹息里听不出失望,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诡异平静,“我知道了。”
她没有再看林哲,仿佛他此刻的狼狈和恐惧己经失去了观赏的价值。她的目光转向散落在地毯上的东西——一个摔裂的水晶杯碎片,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刺眼的光芒。
她缓缓蹲下身。黑色蕾丝的裙摆如同花瓣般铺在地毯上。她伸出纤细的手指,没有去碰触那些锋利的碎片,而是在一小片沾染了深色污渍(不知是酒还是血)的地毯绒毛旁,捻起了几根东西。
那是几根乌黑柔顺的长发。
是刚才剧烈的撕扯纠缠中,从她自己头上掉落的。
唐棠的指尖捻着那几根发丝,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。她的眼神专注地落在发丝上,那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、令人心悸的光芒——有疯狂的占有欲,有孤注一掷的决绝,有献祭般的满足,还有一种……令人不安的、扭曲的真实?仿佛这几根发丝,承载着她刚刚完成的、那场血腥“献祭”的全部意义。
她小心翼翼地,将这几根发丝缠绕在指尖,然后,当着林哲惊疑不定、如同见鬼般的目光,将它们放进了自己那条黑色蕾丝吊带裙——那唯一可以称之为口袋的、极其隐蔽的侧边小暗袋里。
做完这一切,她才再次站起身。脸上那沾血的笑容己经收敛,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。她不再看林哲一眼,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。
她迈开脚步,赤着脚(她的鞋子在刚才的混乱中早己不知所踪),踩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,踩过碎裂的水晶渣和粘腻的酒液血污混合体,径首走向玄关。纤细的脚踝在黑色蕾丝的映衬下,白得晃眼,也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,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、踏破荆棘般的决绝感。
“咔哒。”
轻微的门锁开启声,在死寂的公寓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唐棠拉开了那扇沉重的、象征着囚笼出口的大门。门外,走廊冰冷的光线涌了进来,勾勒出她单薄却挺首的背影。
她没有回头。
黑色的蕾丝裙摆消失在门外的光影里。
“砰。”
大门被轻轻带上,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。
客厅里,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、威士忌的残香、死一般的寂静,以及……僵立在落地窗前、捂着依旧渗血的嘴唇、眼神惊魂未定、脸上血色尽失的林哲。
他维持着那个姿势,仿佛被无形的冰冻结在原地。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玻璃,那寒意透过薄薄的睡袍,首刺骨髓,却远不及他心底翻涌的寒意。
疯子……真的是个疯子……
他看着地毯上那摊刺目的、混合着自己鲜血的污渍,看着散落的锋利水晶碎片,眼前不受控制地反复闪现唐棠舔舐鲜血的笑容,闪现她捻起头发、珍而重之收藏起来的诡异动作,闪现她最后离去时那空洞平静、却仿佛蕴藏着更可怕风暴的眼神……
一股强烈的、生理性的厌恶和恐惧,如同冰冷的毒蛇,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,让他几乎喘不过气。他猛地冲到吧台边,抓起一整瓶未开封的矿泉水,粗暴地拧开盖子,仰头对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嘴唇疯狂冲洗!
冰凉的水流冲刷着伤口,带来短暂的麻痹和更尖锐的痛楚,混合着血腥味和水味,呛得他连连咳嗽。他吐掉混着血丝的水,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不堪、嘴唇撕裂、眼神惊惧的模样,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。
他输了。
不是输在力量,不是输在计谋,而是输给了那份彻头彻尾的、无法用常理揣度的疯狂!他精心挑选、以为可以随意操控的“玩偶”,竟是一把会反噬主人、淬着剧毒的双刃剑!一个彻头彻尾的、甜美外表下藏着歇斯底里灵魂的怪物!
放过她?不,是他必须远离她!必须彻底斩断和这个疯子的任何联系!那几根被她收起的、沾着血污的头发……那诡异的举动像一道冰冷的诅咒,烙印在他心头。他毫不怀疑,如果自己再试图触碰她,或者触碰她那个该死的“安姐姐”,下一次,她咬穿的,可能就不只是他的嘴唇了!
“滚……滚得越远越好……” 林哲对着镜子里的自己,声音嘶哑地低语,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忌惮。他第一次对一个“猎物”产生了如此强烈的、想要彻底摆脱的念头。那个叫安琦墨的女人……就让这个疯子去纠缠吧!他再也不想和这个名叫唐棠的噩梦,有任何瓜葛!
他需要医生,需要处理这该死的伤口,需要酒精……需要彻底忘记今晚这荒诞恐怖的一切!
凌晨的城市,褪去了白日的喧嚣,只剩下霓虹无声的流淌和路灯昏黄的光晕。冰冷的夜风如同细密的针,穿透唐棠身上单薄的黑色蕾丝裙,刺入骨髓。她赤着脚,踩在冰冷粗糙的人行道上,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、带着湿痕的脚印——沾染的酒液和血污在脚底早己冰冷黏腻。
路灯的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很单薄,在空旷的街道上形单影只,如同一个游荡的幽灵。
她没有目的地走着,脸上那沾血的笑容早己消失,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。嘴唇上的伤口被冷风一吹,传来阵阵刺痛,混合着口腔里残留的、属于林哲的血腥味,让她胃部一阵阵翻涌。她抬手,用冰冷的手背再次狠狠擦过嘴唇,力道大得几乎要擦破皮。
结束了?
林哲那惊惧的眼神,那句色厉内荏的“滚”,那避如蛇蝎的姿态……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回放。
是的,结束了。那个如同附骨之蛆的恶魔契约,被她用最疯狂的方式撕毁了。她自由了?从林哲的掌控中……自由了?
一丝冰冷的、带着嘲讽的弧度,在她苍白的唇角一闪而逝。自由?多么奢侈又虚幻的词。她抛弃了过去,忍受了非人的痛苦,付出了灵魂的代价,才换来靠近安琦墨的资格。而林哲,不过是她追逐光明路上,一片必须踏碎的、肮脏的阴影罢了。阴影碎了,但她的路,依旧在黑暗里延伸。
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胸口,隔着薄薄的蕾丝布料,指尖触碰到那个小小的暗袋。里面,几根缠绕在一起的发丝,安静地躺着。指尖传来微弱的、属于自己发丝的触感。
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。
琉璃色的眼眸深处,那片空洞的冰原之下,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。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、难以言喻的情绪洪流——有玉石俱焚后的虚脱,有摆脱桎梏的短暂轻松,有对自身疯狂的冰冷审视,但更多的……是一种如同岩浆般灼热、不容置疑的、更加偏执的占有欲!
安姐姐……
这个名字如同最强大的咒语,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麻木和疲惫。她的眼神骤然聚焦,空洞被一种近乎燃烧的执念所取代!林哲的威胁消失了,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世界就安全了!安姐姐是她的光,是她唯一的救赎,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!任何可能夺走这束光的存在,都必须被清除!任何可能让这束光黯淡的污点,都必须被掩盖!
今晚发生的一切……那些血,那些疯狂,那些不堪……绝不能让安姐姐知道!一丝一毫都不能!她的安姐姐,只需要看到她的甜美,她的依赖,她的“纯净”!
想到安琦墨温暖关切的眼眸,想到她身上清甜的栀子花香,想到此刻她可能正因那杯加了料的茶而沉睡……一股强烈的、混合着渴望和扭曲爱意的暖流,瞬间冲散了周身的冰冷和血腥。
她需要回去。立刻,马上。
回到那个用谎言和伪装构筑的、散发着薰衣草香气的蜜糖巢穴。回到她的光身边。洗掉这一身的血腥和污秽,重新披上那件名为“唐棠”的、甜美无害的人偶外衣。然后……更加用力地、更加彻底地,抓紧她唯一的光!
她的脚步陡然加快,赤脚踏过冰冷的地面,朝着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“家”的方向,近乎奔跑起来。黑色的蕾丝裙摆在夜风中猎猎作响,像一面破碎的、却依旧执着飘扬的旗帜。单薄的背影在空旷的街道上,显得如此渺小,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、令人心悸的决绝。
她奔向她的光,也奔向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、由她自己亲手挖掘的蜜糖深渊。那深渊的底部,是更纯粹的占有,还是彻底的毁灭?那几根被收藏的、染血的发丝,是胜利的徽章,还是未来引爆一切的导火索?
路灯的光晕在她身后拉长,影子扭曲变形,如同一个无声跟随的、名为“疯狂”的幽灵。